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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亮的学历(小亮老师学历)

长亮的学历

每个城市都有公园,少则一座,多则上百座。

其中有历史悠久、游客必逛的:比如北京的清朝皇家园林颐和园、苏州的江南古典园林代表拙政园……在成为城市标志性景点的同时,也失去了日常气息和悠闲气韵;也有功能独具、声名远扬的:比如北京的菖蒲河公园,以老年人相亲圣地闻名,当天坛公园用满满当当的体育器械吸引肌肉大爷,闹中取静的襄阳公园则成了围棋爱好者秘而不宣的※地。

但更多的公园,显得平淡无奇、司空见惯:每个城市的市中心,总会有一个人民公园,广场开阔,绿化整齐,配合市政府的办公大楼来展现该市的精神面貌;每个城市的中山路,也总有一座中山公园,进门就是※先驱※的巨大雕像;在高楼林立、马路纵横间见缝插针的,是一个个街区公园,麻雀虽小、五脏俱全,石桌、石凳、长条椅,就能※一帮下棋的老头,或放学不想回家只想使坏的小毛孩。

所谓公园,就是所有人都有权享受、既能自然观赏、又能休息游玩的这么个公共地方。再贫困、再萧条的城市也少不了公园;再拥挤、再昂贵的城市也挤不掉公园。也许公园的设计本身并不足够“人性化”,却一定为“人性”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场所。

小亮老师学历

本文出自11月12日专题《城市人类学》的B04。

「主题」B01丨城市人类学

「主题」B02 | 城中村,保留了都市社会的烟火气

「主题」B03丨便利店,微型消费天堂的背后

「主题」B04 | 公园,逃离与融入的乐趣

「主题」B05 | 地铁,反映出现代城市生活的两面性

「文学」B06-B07 | 《桤木王》 失落的图尼埃与新寓言派

「文学」B08 | 索尔·贝娄 警惕技术乐观论,警惕作家被学院驯化

亲近自然,回避他人

公园是一个相对外面的工业社会、商业社会来说被强制着带有了田园色彩的农业社会、自然社会的模拟之地。可以让一墙之隔的都市人进来,约略地回到那个田园牧歌的美好时代,在符合人性的“大自然”里获得片刻的喘息。——《上海的公园:旅踪掠影》

想必每个人小时候都曾被教育:盯着作业久了,要看看窗外的绿色,保护眼睛。事实上,无论是草地还是绿树,望多久都不能保护眼睛,但它们所代表的大自然,却扎扎实实带来了心旷神怡。这种慰藉,也许来自它的开阔,在漫无边际的碧草蓝天之下,无论是解不开的数学题还是赶不上的DDL都显得微不足道;也许来自它的包容,无论是聒噪的蝉儿还是贪吃的虫儿,都能找到自己的栖息地,那么好吃懒做、一无是处的自己也能被自然无条件接纳;又也许来自它的生命力,一丛丛小芽从土里探出脑袋,一点点绿意肆意蔓延,于是自己也陡然打起了精神重新拥有活力。

而现在,随着一栋栋摩天大楼拔地而起,窗外只剩隔壁大楼层层叠叠的玻璃墙壁。彻夜长亮的日光灯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,全年恒温的中央空调模糊了四时轮转。还好,还有公园,用春季石楠的独特芬芳、夏季青蛙的嘹亮歌唱、秋季金桂的十里飘香和冬季麻雀的寂寞啁啾,来提醒我们季节的更替,以休养生息。

电影《春娇与志明》中,主角在北京北海公园划船。

除了自然,要寻找一片人口舒朗、节奏缓慢的开阔之地,也只能到隐藏在城市之间的公园。工作在方方正正的格子间,一伸腿就会踢到同事;通勤在摩肩接踵的地铁,回消息只能让手机贴到鼻尖;休息在束手束脚的出租屋,一个喷嚏所有室友都能听见。还好,还有公园,可以让我们漫无目的地散步,扯开了嗓子大喊,四仰八叉地躺倒。

人类对开阔空间的需要,是有理论依据的。行为学研究者约翰·邦帕斯·卡尔宏曾进行著名的“老鼠乌托邦”实验,该实验表明:在单位空间上老鼠的聚居数目达到一定的密度时,老鼠将出现严重的生理和聚居问题。把他的发现应用于人类,就可以推断在社会病态表现和人口密度之间存在着相应的关系。因此公园的存在有其必要性,大面积的开阔空间(尽管是公共空间)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人口密度,把人类对过度拥挤所产生的不适感降低到可以容忍的地步。

开阔空间,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私密空间,意味着可以躲开老板同事的视线、脱离室友家人的“※”,做一会儿自己——无论是放一个又臭又响的地瓜屁,用蹩脚的英语口音背单词,还是对伴侣说些酸掉大牙的腻歪话。

而这样的空间,公园可以给你。

找到组织,融入他人

在公园吸引人的诸多因素中,压倒一切的王牌正是“其他的人”。——建筑师C·M·迪西

景观设计师兰道夫·T·赫斯特曾把一个人能否从他所处的位置上看到其他人,看作是街区公园设计中一个优先考虑的因素,这说明:人们不仅希望与某些人保持距离,也希望与另外某些人保持亲近。

这就能解释,为什么公园在三三两两独自散步、闲坐、发呆的人之外,有更多成群结队的人们※——例如,声势浩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广场舞队伍。

据国家体育※社会体育指导中心不完全统计,全国经常参加广场舞健身的人群数量已经超过1亿。分散在全国一万多个公园中,就是一群又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跳着健身※、交谊舞、扇子舞、健美※、恰恰舞的男男※们。

这1亿人中,以中老年人居多:一来退休后的他们有充分的闲暇时间;二来面对衰老的他们有锻炼身体的需要;但最重要的是,通过广场舞他们重新找到了因为退休而失去的“组织”,在集体活动中获得了令人安心的归属感。

一部分广场舞群体,以女性为主。有媒体将她们称为“第一代孤独母亲”:她们曾经为了照顾孩子成为全职妈妈,但是等孩子长大离开家庭,丈夫又尚未退休忙于事业,她们只能孤身一人留在家中,终日无所事事。而广场舞则成了一剂解药,让她们在家庭之外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,在音乐的律动中迸发身体的活力,在蹁跹的舞姿下发现自身的美丽。

而另一部分广场舞,则男女成双——醉翁之意不在酒,舞蹈只是他们爱情的催化剂。其中最为著名的北京菖蒲河公园,中老年男女便是借着交谊舞的名义彼此试探,开启一段你情我愿的黄昏恋。近二十年来,每逢周二、周六,便有老人从北京各地涌来,总面积不过4公顷的公园,人最多时挤下了一千五六百人,是名副其实的摩肩接踵,手脚都挪腾不开,更别谈跳舞。这是一千五六百个寂寞、空虚而又渴望爱情的灵魂。

而另一些老人同样寂寞、空虚,却把满腔的※倾倒在了为儿女寻求爱情(或者没有爱情的婚姻)这一伟大而艰难的事业上。每个城市都有一个类似上海人民公园相亲角的地方,在这里,※碎了心的父母们将自己的孩子量化成※上的一条条标准——身高、体重、年龄、学历、户口、房产、资产——于茫茫人海中寻找门当户对之人。这种相亲方式的成功率让人生疑,比起为孩子相亲,我更愿相信,父母们在这日复一日的摆摊中找到了乐趣,在炫耀自家孩子的优秀条件时满足了小小的虚荣心。

电影《春娇与志明》中出现的北京中山公园相亲角。

当然,公园中也能产生与爱情无关的君子之交。位于淮海中路的襄阳公园,是上海的围棋之角。许多著名围棋选手都有过在这里“打怪升级”的经历。而到了某个围棋爱好者们内部约定的日子,上海全市乃至附近省市的棋手便群贤毕至、捉对厮杀。至于上海各处专为滑板运动设计的滑板公园,更理所应当地汇聚了全国上下的滑板爱好者。

城市,用越建越高的公寓楼房和密不透风的安保※将传统的乡里人情打散。公园,则让更多人走出防盗门,与社区建立联结。

表现自己,观看他人

公园是一个剧院,而每一个活动场就是一个潜在的舞台。——《大众行为与公园设计》

无论是景观公园的凉亭,还是街区公园的石桌,手执黑子、白子在棋局上厮杀的二人身后,总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。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,他们却人人都想要发表一番高见,只差抢过棋子取而代之。

广场舞需要空间施展手脚,因此非公园不可也罢,为什么下棋这么斯文的事儿也要摆在公园?因为对下棋的人而言,富贵而不还乡,如锦衣夜行,赢棋而无人观看,骄傲便少了一半;而对看棋的人呢,指点江山是种乐趣,插科打诨是种乐趣,观看众生相更是种乐趣;哪怕远离人群,独自坐在远处长椅上的年轻人,可能也一边看书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棋局这边的动静。

根据《大众行为与公园设计》一书作者阿尔伯特·J.拉特利奇的观察,人们闲暇时间中的很大一部分是用在看人和被人看这方面。不少人去热闹的地方看热闹,同时也是为了让别人来看他。热闹便由此加倍。

于是有了大冬天光着膀子在天坛公园的单杠上练习“大回环”的肌肉大爷,围观的人越多他们转的圈就越多,运气好还能碰上他们穿戴着特别订制的蝴蝶翅膀,旋转出裸眼特效;有了日复一日自带音响在陶然亭公园占地为歌王、尽情开唱的歌唱爱好者,歌声之响亮让鸦雀羞愧无声;也有了拿着齐人高的大毛笔蘸清水在地上练书法的公园艺术家,大笔挥毫洋洋洒洒,一句未写完,上句已蒸发,但是作品留在围观者的眼里便足矣。

盗用卞之琳的诗句:你站在公园看书法,练书法的人一边写字也一边瞅着你。

对自我的表现欲,和对他人的好奇心,同样都是人性。

作者|肖舒妍

编辑|王青、肖舒妍

校对|薛京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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